经过许多年的研究,科学家们终于发明出了捕捉诗的方法。第一次试验的那天,无数欢呼雀跃的人们围绕在庞大的机器和线缆周围,期待着见到诗——不用纸,也不用语言的诗——究竟是什么样子。但他们忽略了一个许多诗人都曾告诫过的事实:诗是它被定义之后剩下的东西。如果你捕捉到了诗,它首先不可能是诗,而其他事物更不可能是。这个二律背反带来的结果是灾难性的:试验启动的瞬间,世界上所有的诗,无论写在纸上的、记在人脑海中的,全部消失无踪。没有了诗的人类文明迅速衰败,不过一百年,人们就从现代社会回到了穴居时期。人类中仅剩的幸存者徘徊在遍布废墟的原野上,树立起方尖碑,刻下原始的图腾,纪念那件曾经拯救人类于虚无之中,却顷刻消逝的东西——我们知道那是诗,但到那时,已无人记得它的名字。
短篇小说《南方高校谋杀案》
一个意味不明的故事。总而言之,没有任何马克思主义者、自由主义者、民族主义者、逆向民族主义者、无政府主义者和其他主义者在创作过程中受到伤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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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完波拉尼奥的《智利之夜》,想到他不断流亡的一生,仿佛隐约看到了我们这代人今后的命运。他属于拉美最后一代的流亡知识分子,在他之后,无论是作为时代现象的“流亡”还是作为阶层的“知识分子”都走向消逝。他曾坚定支持阿连德政权,在皮诺切特政变后逃至墨西哥,后又远走欧洲,然而即便回到了母国,那里又算得上他的故乡吗?失败的革命就像一团被暴雨浸透的灰烬裹在智利的国土之上,铸于其上的繁荣更是显得虚假而摇摇欲坠,模糊记忆中的祖国不过是一个符号,再无其他意义。波拉尼奥是一个时代的最后幸存者,他的故乡只在身后业已坍塌的历史的废墟里,除了死亡之外,没有什么是流亡者的归宿。他笔下永远充斥着年轻(或不再年轻)的知识分子们的追寻、迷茫与失败,他们的爱和死亡,就像他自己,就像在异国或母国的土地上游离的我们。
我的荒芜胜过世上每一片旷野。